恭蕙抒情大作,个中深意实在难以体会。
有一天我对好友说我最爱梅雨,她不屑,说这种闷闷的鬼天气最不舒服,还天天下雨。
闷吗,或许是吧,我不觉得,但望著蓝蓝的天,里面好像真的掺进了淡淡的灰色。今天会下雨吗?每天我都这样问自己,每天我都这样望著天,看著天的颜色,揣测著天的心情。今天会下雨么?前一天晚上,我在梦里祈祷著,我在梦里盼望著,我在梦里追寻著。
我应该不喜欢下雨的,我有头疼病,凡是潮湿的天气我都会头痛,梅雨季节我更是逃不过了。这些日子来,每天我回家,傻傻地、麻木地吞下一大把中药胶囊,满口浓厚的药味,托著沉重的脑袋,听著妈妈关切的话语,我依然忘不了望望窗外——今天,会再下雨么?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爱梅雨,梅雨有好多缺点,然而我却执著地喜欢著它。
高一的时候我赶随笔作业,第一篇就是《梅雨季节》:
……雨是下一天隔一天的。那本来低洼的操场便有了星罗棋布的湖泊,点点的小岛。湖并不清澈,岛也并不葱葱,只有一片黄色、土黄色、深黄色、浅黄色。我望著迷茫的雨雾……这飘洒的雨丝把整栋楼房层层包裹起来……高耸的旗杆向天空伸去,像穿破这个茧的刺……
罢了,去年梅雨的日子,现在是那样不可捉摸,它扶摇在时间的河里,在我的记忆中已是上古时代的笔触了。
今年的梅雨是什么时候来的?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我从五月份起就一直在盼望梅雨的到来。6月2日的一场倾盆大雨中,我淋了个全身湿透,S老师帮我擦衣服,要我注意别得了感冒。这就是梅雨吗?我瑟瑟发抖时,问自己。后来从报上看到专家说明说这是某高压某低压作用的产物,并不代表梅雨的来临,我失望了一天。妈妈说我有点问题,梅雨有什么好的。我也觉得我确实很奇怪。
后来有一天外婆打电话来,叫我把某物某物好好收起来。我愣了半天,听到了那几个字:梅雨到了。
我握著听筒,我望著窗外还是一片晴朗的天,我说这就是梅雨么?我甚至感受不到一点潮湿的气息,我周围甚至是一片干燥,我像处在火焰中,而我盼望已久的甘露却吝啬地不肯下来。这就是梅雨么?在几十天的期待后,它终于来了,然而我却迷茫,我却并不兴奋,我曾经那么希望它带给我无尽清新的空气,纯净的雨丝,当这一天近在眼前时,我却趋于平静。今天的窗外,今年的窗外,不只有空气而已么?
后来的日子才有点像梅雨,但是下雨的日子仍然很少,只是在我不经意时,突然感到头顶上一丝凉意,鼻尖上一颗小小的水珠……当我想去捕捉它时,它却消遁在闷热的空气中,再也寻它不著……
后来是重要的会考,我没时间再去想今天下不下雨这个无聊的问题。梅雨在复习的日子里,变得不重要。就算一直是晴天又如何,我已经期望得太累了。
再后来,考试、上课,我甚至没有留下一篇文字--在这个我认为是如此诗意却名不副实、今年很少下雨的季节里。就在那天天气播报员以一种十分高兴的语调说出梅的时候,我的头又疼了起来,这次吞了十颗中药丸子都没有用。到了晚上,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,想著这个就要过去的梅雨,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大风,然后是霹雳啪啦的雨点敲在屋顶上的声音——这是一场大雨,它补上了整个梅雨季节未下完的雨——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,打开窗子。雨点在我眼前急速向大地俯冲。这还是梅雨么?明天会下雨么?我又想起了这个久违的问题。我为什么喜欢梅雨,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。
或许……我早就已经不堪梅雨,不堪这等待,虽然雨水和去年一样依然清澈……